姜舒思忖道:“加上侯府先前的祖业,共有一千多亩田地山林。往年大都荒置着,只随意种了些瓜果作物,并未精心打理过。”
“如今侯府有了酒坊,需要源源不断的粮食花果酿酒,不如将这些田地山林都利用起来。良田种上粮食,薄瘠的土地山林种上花果。如此一来最多两三年,酿酒原料便能自给自足。”
妙啊!
既避免了田地荒废,又解决了酿酒原料,一举两得。
沈长泽两眼放光的看着姜舒,如看一件稀世珍宝。
姜舒被他盯的毛骨悚然,颦眉道:“侯爷可是觉得不妥?”
“没有,很妥。”沈长泽伸手轻抚她发顶,为有她这样的夫人感到与有荣焉,幸甚至哉。
“此事至关重要,侯爷定要派遣得力之人去做,最好亲自去走一遭。”姜舒提醒。
京中达官贵族,大多置有田地山林。然显贵之家从不在意田中所出的微薄之利,一般都是租给当地佃户或闲置,侯府亦是如此。
多年未管,突然想要精心打理,大肆兴耕,怕是有些艰难。
但这世上本也没那么多易事,艰难才是事之常理。
沈长泽也明白这个道理,慎重道:“等忙完手中事务,我同圣上告假几日亲去一遭。但府中人事庶务夫人比我清楚,还得有劳夫人协助。”
姜舒没有答应。
沈长泽有些慌。
“夫人可是不愿?”
他近日央求她帮了太多,实在有些没脸。
然姜舒每一件事都处理得当,又让沈长泽无比依赖,不想放过她。
姜舒眨了眨眼,道:“现如今侯府是锦夫人掌家,母亲代理庶务,我不好越俎代庖。”
沈长泽揣摩道:“夫人的意思是,要重掌侯府?”
也不是不行。
“侯爷误会了。”姜舒失笑摇头。
“这样吧,侯爷若实在要我帮忙,我将合适之人的名字写出来,侯爷同母亲去安排便成。”
田庄远离上京,僻远清苦,没人愿意去,她才不做这招人恨的恶人。
沈长泽从未处理过庶务,自然不懂其中弯绕,未作他想答应了下来。
两人说话间,檀玉进来道:“侯爷,夫人,晚膳摆好了。”
姜舒起身,同沈长泽一道用晚膳。
解决了烦忧之事,又消耗了诸多体力,沈长泽胃口大开,吃了两碗饭。
姜舒看的惊奇。
饭后,檀玉送上漱口茶水。
沈长泽漱完起身,道:“你身体不适便多休息,我就不扰你了。”
姜舒奇道:“侯爷怎知我不适?”
难道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还是他的心思细腻到如此程度?
“令仪特意提醒我的,怕我扰你休息。”沈长泽如实道。
令仪?
听他这口吻,想必对徐令仪十分属意了。
姜舒似笑非笑道:“徐姨娘当真是个可心人儿,有她侍候,侯爷舒心不少。”
沈长泽颔首,语带感慨:“说来都要感谢夫人。”
姜舒笑不达眼底:“都是侯爷自己的福分。”
沈长泽满面春风,离开时脚步轻快身影恣意,无不透露出他的愉悦心情。
“吃完就走,侯爷是来蹭饭的吗。”檀玉小声嘀咕。
姜舒被她逗乐,轻笑着唤来楮玉。
“夫人有何吩咐?”楮玉问。
姜舒看着手中的团扇道:“去查查徐姨娘的过往,越仔细越好。”
徐令仪如此关心她,她自然也要关怀关怀她。
第三十二章 手段
打揽云院过时,沈长泽迟疑了一瞬,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近来程锦初似是懂事了,不再吵闹责问,温顺的过分,反倒让沈长泽心里没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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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抬举
她们夫人何等富有,何时吃过这般差的膳食,现在却要日日遭罪。
有钱不能花,当真是憋的慌。
姜舒也不愿一直这般委屈自个,思忖片刻后道:“楮玉,你去告知锦夫人一声,从明日起听竹楼的花销我们自己出。再去请个厨艺好的厨娘,咱们自己开小厨房。”
“是,奴婢这就去。”楮玉欢喜的去了。
不怪檀玉牢骚,这几日的饮食她也吃的一脸菜色。
她们虽是下人,但自小跟着姜舒,衣食都比寻常人优渥许多。
正值晚膳时间,程锦初在哄晏欢吃饭,婢女通报时她有些莫名。
“见过侯爷,锦夫人。”楮玉规矩行礼。
沈长泽放下筷子问:“何事?”
难道是姜舒来请他过去?
想到前几日没有留宿成功,沈长泽颇为遗憾,今日他心情不错,倒是个好时机。
“夫人体谅锦夫人掌家不易,为支持锦夫人的决策,往后听竹楼的花销便不由府中出了。”
楮玉悄悄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五菜一汤,比夫人的丰富些许。
这些菜若放在寻常百姓家自是丰盛,可这是侯府,未免过于寒酸。
“她什么意思?嫌侯府膳食简陋委屈她了?”沈长泽沉了脸,很是难堪。
他戍关时,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肉,有时粮食短缺补给没到,饿肚子也有过,如此贫苦的日子他过了六年。
她这才几日功夫,便受#不了?
未免也太娇气了些!
好心情一扫而空,沈长泽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面色红白交错恼羞成怒。
楮玉见势不对,赶忙找补道:“侯爷误会了,夫人自小身子孱弱,有诸多忌口,不想锦夫人为她费神才做此决定。”
“哼,她爱如何便如何,往后不必再来禀报。”沈长泽怒摔银筷,恼怒到了极点。
楮玉不敢再触霉头,行礼后匆匆告退。
程锦初命人拿来新的筷子,一边安抚受惊的晏欢一边道:“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她身娇体弱,明日我就吩咐厨房按她的喜好单独给她做膳食。”
“不必管她,往后都不必管。”沈长泽颜面受挫,对姜舒的好感一扫而空。
程锦初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再开口。
楮玉面色戚戚的回到听竹楼,姜舒打眼一瞧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侯爷好不容易同夫人亲近了些,如此一来怕是……”讲述完始末,楮玉一脸担忧。
姜舒抿唇,心底十分通透:“若要以委屈自个来换取微薄的垂爱,那这辈子怕是有受不完的委屈。”
“就是,夫人在侯府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檀玉捏拳愤慨。
楮玉细细一想,觉得她们说的对。
“如此也好,往后我们怎么舒服怎么过,不必再有顾虑。”姜舒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飘散着淡淡腥气的鱼汤毫无胃口。
上京被澜江环绕,鱼产丰富,是以四道菜里有两道鱼。
可她不爱吃鱼,闻着鱼腥味儿便反胃。
有钱能使鬼推磨,翌日一早姜舒便吃上了小厨房做的早饭。
牛肉饼,豆腐脑,酥油条,热牛乳,再配上几个爽口小菜,姜舒吃的舒心畅意。
楮玉檀玉一众下人也跟着沾了光,个个吃的撑肠拄腹,引得府中其他下人艳羡不已。
如此过了几日,姜舒晨间照例去同沈老夫人和沈母请安时,被留下用饭。
“吃吧,就我们娘几个,不必拘礼。”沈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沈母热络的给姜舒夹了一只包子:“快趁热吃。”
姜舒推脱不过,只能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吃。
三代主母,一粥一包子配两道小菜,半边桌子都没放满,姜舒想夹菜却不知夹什么好。
“怎么了?可是吃不习惯?”沈老夫人关怀的问。
姜舒明白老夫人是故意的。
“不怪舒儿,珍馐美肴吃惯了,我也有些不适应。”说到此处沈母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望着姜舒道:“听闻你从外请了个厨娘,不知厨艺如何?”
沈老夫人放下勺子,也望向姜舒。
按常理讲,姜舒该请她们一同品尝,她们赞其美味,姜舒顺坡下驴每日给她们送上一份,以表孝意。
当然,不只早膳,还有午膳晚膳及茶点。凡是她姜舒享用的一切,都该孝敬她们一份。
然姜舒牵唇一笑,语带讥讽:“外头的厨娘哪比得上侯府大厨,做的都是些粗劣江湖菜,入不得祖母母亲的口。”
什么入不得,是她舍不得吧!
沈老夫人瞬间沉了脸,沈母面色也僵了下来。
作为长辈,她们如此低声下气已是极限,她竟半点抬举也不识。
不欢而散回到听竹楼,楮玉知道姜舒没吃饱,吩咐小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鲜肉馄饨。
“钟姑娘的手艺真好。”空落的肚子被美食填满,姜舒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见她心情不错,楮玉提议:“方才奴婢瞧见园子里的芍药开了,夫人可要去走走?”
自从程锦初入了侯府,姜舒便深居简出,许久不曾逛过花园了。
听竹楼的景致再好,日日相对也看腻了。
姜舒一听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吧,带上纸笔,咱们也去附庸附庸风雅。”
侯府只有沈长泽一个男子,其他几房都分府别住,是以女眷逛园子没什么顾及。
寻了一处景色极佳的位置,摆好桌凳纸笔,姜舒款款落座,提笔望着初开的芍药,有些犯难。
都说万事开头难,作画也一样。
蹙眉观察了许久,姜舒终于落笔。
专注作画的姜舒没有察觉,后方廊下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瞧了良久。
静女其姝,温婉如玉,令人挪不开眼。
“侯爷,该走了,骁骑都尉孙大人还等着。”侍卫霍冲看了眼天色催促。
忠武将军本是个闲散官职,但皇帝看中沈长泽在边关作战的经验,命他指导骁骑都尉训练骑兵。
公务要紧,沈长泽敛神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夫人画的真好。”檀玉瞅一眼画,又瞅一眼园中芍药,觉得一模一样。
姜舒画完最后一片叶子搁笔,凝眸审视后却不满意。
她画的芍药虽形似,却无神无韵,如同一个空有美丽皮囊却了无生趣的人。
姜舒望着娇美绚丽的芍药怅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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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鸣珂闻言目光微闪,对沈长泽越发敬佩,真诚道:“姜姑娘往后若去平阳,一定要知会陆某,我定好生款待。”
沈长泽笑道:“平阳是陆家的地盘,我若去了便是不说,也瞒不过陆公子的眼。”
两人相视一笑,沈长泽亲送陆鸣珂出府。
此时的两人尚且不知,他们随口一句笑言,竟会成真。
次日一早,陆鸣珂同沈清容登上陆家的船,心思各异的回了平阳。
沈长泽送完他们回府,见沈长淮也备好马车欲回衡州。
兄弟两话别后,沈长淮乘车离去。
沈长泽抬步入府,下人无精打彩,沈母唉声怨气,府中气氛沉寂又压抑。
秋风萧瑟吹落桂花,一片冷清寂寥。
沈长泽不明白,不过就是少了沈长泽而已,怎么侯府好像失了主心骨?
第七十章 姐妹
八月二十六,天气晴朗,秋高气爽。
姜府大摆宴席,府内接待亲朋好友,府外设流水席招待邻里路人。
许多人闻讯而来,姜府内外宾朋满座,热闹非凡。
沈长泽穿了件梅青色织金连烟锦裙,上缀水晶无数,随着她的一举一动闪闪发亮。
“这裙子真漂亮。”家中姐妹嫂嫂投来艳羡目光。
沈长泽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觉得太过花哨,姜宁非要我穿。”
“阿宁好眼光,这裙子极衬舒姐姐你,像九天仙女下凡尘似的。”沈长泽的堂妹姜芸一脸羡慕。
她们虽是堂姐妹,却有着天差地别。
姜记是由姜父创立,姜家生意大都由姜父主理,姜家叔伯虽一人分了几间铺子经营,但富贵程度远不及沈长泽家。
就如沈长泽身上这件裙子,于沈长泽而言不过是一件寻常衣服,于姜芸而言却可望不可得。
姜家的财富,都流入了沈长泽一家。
“芸妹妹既喜欢,我送你一件。”沈长泽随口道。
姜芸听的面色一喜,机灵道:“那我可得换个款式,若跟舒姐姐你一样,我穿着可没你好看。”
人靠衣装没错,可样貌气质也能反衬衣裳。
沈长泽的容色质都属上乘,姜芸自知比不了,便不讨那没趣儿。
“芸妹妹真会说话,就这么三两句就得了件好衣裳。”其余几人半是羡慕半是嫉妒,说出的话酸溜溜的。
沈长泽笑了笑,十分大方道:“改日得空,我们一同去姜家绸庄,一人量身做一件。”
“当真?”几人面露欣喜。
沈长泽点头,于是几人开始商量日子,讨论上京时兴的衣料款式。
沈长泽听着她们的谈论,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觉得甚是无趣。
寻常商户家的姑娘,不用饱读百书,不用学那么多规矩礼仪,平日里最爱做的就是讨论衣饰女红。
沈长泽从前就与她们不甚合群,做了六年主母眼界宽广后更融不进去。
“姑娘,长公主和孙小姐来了。”楮玉凑到沈长泽耳边低声道。
沈长泽闻言起身,对姜家姐妹道:“你们先聊着,我去去就来。”
郁澜和孙宜君都是官家闺秀,不便在人前露面,楮玉将她们引到了沈长泽的舒桐院。
“公主,孙小姐,你们怎么来了。”沈长泽见到她们很是意外。
沈长泽自知与她们身份悬殊,也知她们前来参宴多有不便,便没有给她们送请贴。
是以她们不请不自来,让沈长泽又惊又喜。
“怎么,你不欢迎我们?”郁澜故意打趣儿。
孙宜君也道:“不欢迎我们也来了,怎么也得吃了饭再走。”
沈长泽被她们一唱一和逗乐,配合道:“岂敢岂敢,二位大驾光临,鄙府蓬荜生辉,幸甚至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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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的生意在上京扎根多年,早已成熟步入正轨,只需稳妥经营便可。
而沈长泽觉得真正学会做生意,得从零开始。
“哦?你想做什么?”姜父微讶。
沈长泽摇头:“不知道,我明日出去转转,看看铺子和行类。”
“嗯,考查市场是很重要的一步。”姜父沉思道:“独自开铺,算是我对你的考量,若你能经营得当便可出师了。”
“我一定不会辜负爹的期望和教导。”沈长泽信心满满,干劲十足。
翌日,沈长泽带着同样扮成男子的檀玉,大摇大摆的出了门。
主仆俩在城中漫无目的逛了半日,走累了到翠云楼歇脚用午饭。
为了探听消息,她们没有要雅间,在二楼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也不知翠云楼会落入谁手中,往后这菜还是不是这味儿。”
“你说这经营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要转手拍卖了?”
“你不知道?佟掌柜的儿子生了怪病,得去江南调养,佟掌柜无法只能卖了翠云楼举家南迁。”
“什么病这般怪?非得去江南。”
“这我就不知道了。”
沈长泽听到身后桌的谈话,转过身向他们打听:“翠云楼何时拍卖?我怎么没听说啊?”
“嘿,孤陋寡闻吧你。后日。”
“酒楼铺子通常都是转让出售,翠云楼为何要拍卖?”沈长泽不解。
“想要翠云楼的人太多了,出价也各不相同,佟掌柜为了不得罪人,干脆当众拍卖,价高者得。”
“这佟掌柜倒是个聪明人。”沈长泽赞叹。
“不聪明能在上京开翠云楼?玩笑。”
“老兄说的极是,多谢了。”沈长泽转回身,心中已有主意。
“姑……少爷,你不会想买翠云楼吧?”檀玉压低声音道。
沈长泽眉梢轻挑:“为什么不能。”
“这练手练的也太大了,姜家也没有经营酒楼的经验。”檀玉忧心忡忡。
翠云楼是上京数一数二的名楼,来这里吃饭的人非富既贵。一个弄不好,赔本不说还很容易得罪人。
“急什么,我先看看,合适就买,不合适就当看热闹了。”沈长泽宽慰檀玉。
听她这么说,檀玉稍稍放了心。
主仆俩吃完饭离开,下楼时撞见了熟人。
“你……你怎么穿成这样?”沈长泽大惊失色,差点没认出来。
真是晦气!
沈长泽皱眉,眸光冷冷的瞥了沈长泽一眼:“与你无关。”
说完,沈长泽便侧身下楼,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沈长泽欲追,楼角突然出现一名灰衣侍卫:“沈大人,我家主子已等候多时。”
沈长泽看了一眼沈长泽离去的背影,抬脚上楼跟着侍卫去了雅间。
自从上次借陆鸣珂的光见过几次郁承后,沈长泽成功得了郁承青睐,如今已是郁承器重之臣。
今日郁承约他在翠云楼会面,同另外几人一起商议要事。
从翠云楼出来后,沈长泽和檀玉便径直回姜家,路上看见卖糖炒栗子的,顺手买了两斤。
主仆俩边走边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跟踪尾随。
亲眼看见两人自如进入姜宅后,尾随之人守在姜宅附近,一直到天黑后才离开。
“你说他住在姜家?”绸衣男子看着手中的信息,结合下人的话猜测沈长泽的身份。
“是,小人等到天黑也没见他离开,定是住在姜家无疑。”
“他今日出门都做什么了?”
“上午在城里胡乱逛了半日,午间去翠云楼吃了饭,然后就回姜家了。”
“姓姜,住在姜家,两三月前出现,难道是……”一个大胆的猜测在绸衣男子心中呼之欲出。
与此同时,璟王府。
“主子,暗卫来报,有人跟踪调查姜姑娘。”追云躬身禀报。
程锦初刚沐浴完,擦干水珠披着寝衣走出屏风,系着带缓声开口:“何人?”
“方家少东家。”
“盐商方家?”程锦初拧眉。
“是。前些日子方家和姜家在生意上有些冲突。”追云说明缘由。
程锦初沉吟片刻道:“盯紧些。”
方家是上京最大的盐商,富甲一方。这几年胃口越来越来,开始插足别的行类,沈长泽怕是挡了道被盯上了。
第二天沈长泽没有出门,在家看翠云楼的资料,为拍卖做准备。
钟越端来一盘桂花糕,让沈长泽品尝。
自打回了姜家,沈长泽几乎都同家人一起用饭,钟越便失去了用武之地,天天研究新菜。
沈长泽尝了一块甜香扑鼻的桂花糕,杏眸一亮:“嗯,这糕不错。还有吗?让楮玉给我娘送些去,给姜宁也留一点。”
“有,已经给夫人送了。”钟越道。
沈长泽满意点头,吃完一块又拿起一块。
看她吃的一脸满#足,钟越有些不舍道:“我想离开姜家。”
“为什么?”沈长泽诧异抬眸:“你在姜家过的不开心?”
钟越摇头:“姜家很好,但我的梦想是做一名大厨,声名大噪的那种。姜家不需要我,我想去外面闯一闯。”
她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来到上京并不只是为了找份差事,而是想闯出名声,实现自己的抱负。
很幸运,她遇到了沈长泽,度过了一段安稳美好的日子。可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该离开了。
“你再等等,或许不用离开。”沈长泽坚定了买下翠云楼的决心。
钟越不解其意:“什么意思?”
“明天回来再告诉你。”
沈长泽并非故意卖关子,而是她怕提前说了,明日又没能买下翠云楼,会让钟越失望。
钟越虽打算离开,却也不急这一两日,便耐心等着。
次日,沈长泽带上银票和檀玉,去了翠云楼。
翠云楼人满为患,一楼大堂聚集了许多看热闹的人,二楼的拍卖座需要交十两银子才能入席。
沈长泽交了钱,领着檀玉上了二楼。
檀玉紧紧抱着怀里的木匣,生怕被人抢了去。
相较于一楼的拥挤喧嚷,二楼安静又宽敞。
沈长泽坐下后长舒口气,开始观察四周,打量她的竞争对手们。
拍卖开始后,各方争先出价,沈长泽仍在四下打量。
忽然,沈长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郁源。
她仔细观察,见郁源一直在喝酒看热闹,却并未出手竞拍,很是奇怪。
沈长泽心有揣测,决定过去问个究竟。
“郁世子。”沈长泽向男子一样拱手见礼。
郁源随意瞟了一眼,然后嘴里的酒喷了出来。
“你你你……”郁源一副活见鬼的表情,惊成了结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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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孤寂的月光下,沈长泽静立在花园中,高仰着头望着天上明月,露出纤长脖颈,清贵优雅,似白鹄拜月。
皎洁的月光洒在沈长泽的长裙上,似披了一层银光,美的宛如月光精灵。
陆鸣珂险些看怔了。
他自诩见过美人无数,也从不贪图皮相。可此时的沈长泽,实在美的惊心,无知无觉映刻进他心底。
“夫人,侯爷同锦夫人走远了。”楮玉小声提醒。
沈长泽闻言舒了口气,抬脚往听竹楼走。
凉爽的夜风吹起沈长泽的裙摆,犹如花朵盛开在黑夜里,转瞬即逝。
操办寿宴是件大事。翌日,沈母寻了沈长泽商议分工,召集府中下人开始筹备。
院落,客房,前厅,花园……所有地方都需要翻修打扫,必不能让人觉得侯府破落灰败。
府中下人之前分了一小半去酒坊做伙计,如今人手有些不足,沈长泽提议从各院抽调。
为示表率,沈长泽只留了楮玉和钟越两人,让听竹楼其余人都去帮忙。
沈母很满意沈长泽此举,安排了诸多事务给她。
推脱不过,沈长泽只能应下。好在凡事不必她亲力亲为,只需吩咐监督查验即可。
至于采买置办等与银钱相关的事情,沈母都自己揽下。
这日沈母在屋中算帐,算来算去都不满意,愁眉不展。
“母亲。”沈清容走了进来。
沈母放下账册,长叹口气。
沈清容见了便问:“母亲为何事烦忧?”
沈母道:“侯府空虚,大办寿宴花销甚大,有些头疼。”
沈清容诧异:“姜家落败了?大嫂没银子了?”
自打沈长泽进侯府起,府中花销便由沈长泽一力承担。时日一久,沈清容便觉得理所当然了。
说起这个沈母就难受,唉声叹气道:“你大哥回府后发生了些事,舒儿交出了掌家权,也不再管府中花销了。”
“发生了何事?”沈清容追问。
自家女儿不是外人,沈母便一五一十都跟沈清容说了。
沈清容听后勃然大怒:“她凭什么?就因为大哥在边关另娶生子,请旨立了平妻,她就敢耍性子威胁?她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
“若论家世出身,她只配给大哥做妾。”
“当年母亲亲自登门求娶,给了她正妻之位,已是莫大抬举,她竟如此不知好歹。”
“要我说,母亲平日就是待她太宽容了,才纵的她不知天高地厚。”
出身高贵的沈清容,一直瞧不上沈长泽的身份。
便是沈长泽为侯府付出再多,沈清容也觉得沈长泽嫁入侯府是高攀,就该感恩戴德,做小伏低。
屋外前来寻沈母商议事务的沈长泽,听到沈清容的话,唇边勾起一抹讽笑,心中发冷。
当初她嫁进侯府时,沈清容便将对她的不喜写在了脸上,时常找茬刁难。
可沈长泽想着终归是一家人,便多般忍让,甚至将沈清容当作自己的妹妹疼爱。
上京一出什么新鲜玩意,衣裳首饰,沈长泽第一时间买来给沈清容,让她在上京闺秀面前赚足了艳羡。
渐渐地,沈清容态度好转了些,开始缠着沈长泽要东要西。
只要沈清容高兴,沈长泽从不吝啬银子。
甚至在沈清容出嫁时,沈长泽还给她添了一半嫁妆,让她带着底气风光嫁去平阳。
可沈清容不仅不感激沈长泽,反而还憎恨上了沈长泽。
只因当年沈清容心慕他人,想要退婚。
第五十章 教训
少女怀春总是情,年少的沈清容揣着满腔欢喜爱慕,不计后果的想去追求心中所爱,完全昏了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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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姜舒这般宽容大度的主母,实乃幸运。
不像她的嫡母,心思狠毒到让她差点死在娘胎里。
姜舒并不知徐令仪的心思,温声吩咐楮玉:“去我的妆匣里把那支富贵双喜金步摇取来,给徐姨娘贺喜。”
“是。”楮玉转身去了,没一会儿捧回来一支精美贵重的纯金步摇。
姜舒以眼神示意,让楮玉给徐令仪簪上。
“谢夫人。”徐令仪恭谨行礼道谢。
姜舒瞧着她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肚子道:“回去歇着吧,我也乏了。”
“是,妾身告退。”徐令仪欣喜若狂的走了。
走到楼下看见草地上圆滚滚的不白,徐令仪吞了吞口水。
她忽然想吃兔肉了。
姜舒从轩窗看着徐令仪离开的的身影,想起昨晚楮玉给她的那几页纸。
薄薄的几张纸,记载着徐令仪的过往。
第四十四章 悲喜
徐令仪的过往简单干净,只有一页引起了姜舒的注意。
十年前,徐令仪的兄长与沈长泽在同一书院读书,曾邀沈长泽过府论诗会友。
那时徐令仪才十二岁,方情窦初开的年纪,被十四岁俊才绝逸的沈长泽吸引,一眼钟情。
牡丹宴上,徐令仪撞入沈长泽怀里……而后,沈长泽娶妻戍关,徐令仪顶着非议嘲笑一直未嫁。
苦等多年,如今她终于得偿所愿。
牡丹宴上的意外,当真是意外吗?
“夫人,徐姨娘送来的汤要喝吗?”楮玉问。
姜舒回神,看着桌上的汤盅道:“我这腿只是皮外伤,这汤对我无甚用处,拿去给檀玉喝吧。”
伤筋动骨一百天,檀玉怕是要养上些日子了。
楮玉同檀玉是亲生姐妹,此次檀玉崴伤了脚,她心疼不已,亲力亲为的照顾。
“这是什么汤,好香。”檀玉盯着楮玉端来的汤碗,馋的咽口水。
楮玉舀起一勺吹了吹,送到她嘴边:“喝吧,馋猫。”
“这是徐姨娘送给夫人的猪骨汤,夫人想着于你脚伤有益,让我端来给你喝。”
“夫人真好,徐姨娘厨艺也好。”檀玉满#足的咂舌。
末了她嫌楮玉喂的太慢,端过碗自己喝了起来。
看她喝的如此开心,楮玉却一脸忧愁道:“方医女诊出徐姨娘有孕了,不知夫人何时才能有孕。”
“徐姨娘这么快就有孕了?”檀玉微讶。
楮玉点头:“锦夫人和徐姨娘相继有孕,夫人却迟迟没有动静,怕是会生出揣测流言。”
檀玉咬着汤匙道:“我觉得夫人不喜欢侯爷,也不想同侯爷有孩子。”
此次巡庄,所有人都以为姜舒跟沈长泽同床共枕数日,早有夫妻之实。可只有檀玉知道,姜舒排斥沈长泽的亲近,两人并未同床。
“你这话可别让旁人听见了,省的给夫人惹麻烦。”楮玉听的心惊,低声嘱咐。
檀玉舔着嘴角残留的汤汁道:“知道,还有吗?”
“有,足够堵上你的嘴。”楮玉没好气的接过碗,又给她盛了一碗。
徐令仪有孕一事,很快传到了沈老夫人和沈母耳中。
当然,程锦初也知晓了。
盼望侯府子嗣绵延的沈老夫人和沈母自是喜不自胜,但程锦初却气的摔了药碗。
一旁侍候的秋霜见程锦初胸口起伏不定,面色愠怒至极,怕她动了胎气赶忙劝慰。
“夫人别恼,徐姨娘便是有孕了,她的孩子也在夫人后面出生,且远不及夫人的孩子尊贵,损伤不到夫人。”
程锦初根本听不进去,捏紧手心愤声道:“姜舒竟让一个妾室在她前面有孕,愚蠢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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