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浴袍坐在床上,听着浴室方向窸窸窣窣的水声,再想到自己刚才大胆的行径,楚予恬的心脏现在都还是高频率的疯狂跳动着。
反复的盯着男子放置在床头柜上的白色三筋手套上,看着腕口处一支浅金色的山茶花logo纹样,才敢确定不是自己痴恋成疾的臆想。
楚予恬激动到眼泪将视线都变得模糊了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水声的浴室门‘咔哒’一声的打开了。
她快速眨眼抹去还未掉落的泪水,回过头的时候,入目的是男子还泛着一层水珠的紧实精壮的腹肌,随着腹部两侧的人鱼线没入腰间的浴巾中。
重新换了一双白手套的大手,修长的手指勾过她的一缕还微润着的发丝,上方传来清冷的男声:“如果后悔了的话,你现在还来得及叫停。”
楚予恬几乎是立刻抬起了头。
她急切的站起来,踮起脚尖才勾住了傅谨珩的脖子,因为身高差的缘故本来想吻的唇在闭眼昂头的时候也只是落在了他那性感的喉结上。
傅谨珩的喉结微微的滑动了一下,微浅的眸色也瞬间深了几分。
俯身吻着楚予恬,将她推倒在身后的大床上。
干柴烈火般的热情,似乎连房间里的冷气也变得燥热不安起来。
即将到最后一步的时候,傅谨珩才猛地停住了动作。
眉上的红痣随眉毛的动作不着痕迹的微挑了,还带着白色手套的大手在她颤动的肌肤上滑过后,沙哑的声音微启着问:“第一次?”
楚予恬点了点头,蚊声的“嗯”了一声。
“一般这种情况下我是不可能收手的,不过……”傅谨珩微不可查稍微向后退了一寸,方才继续道:“为了那些人几句嚼舌根的闲话置这种气,不值得。”
楚予恬悄悄地攥紧纤细的小手。
今天原本是何戚的生日24岁的生日,因为母亲在何家帮佣了五年,何戚跟其父母对她跟母亲也多有照顾。
所以在何戚第n次告白被她婉拒后,对方提出希望能在生日派对上看见她的愿望时,楚予恬也还是答应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她不过就是去趟洗手间的功夫,就听见包厢里的公子哥跟千金名媛们在谈及她。
“跟一个保姆阿姨的女儿称兄道妹,何少也不怕贬低了自己的身份。”
何戚回的是:“如果不是图她的脸好看,身材也够好,那方面花样也多的话,本少爷怎么可能屈尊宠着她。”
几个与何戚沆瀣一气的公子哥也在包厢里笑做一团:“所以说,要玩还是我们何少会玩,都不知道把人拐到床上多少次了,对外介绍也还是妹妹,都不用负责。”
当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傅谨珩,跟她在门外一句不漏的听完了全程。
傅谨珩不知道的是,在认出傅谨珩的瞬间,楚予恬的那颗爱慕了他整整十年的心脏跳动得有多厉害。
即便不在意何戚跟那些人对她的编造,但她也还是拉住了傅谨珩的衣角,低头颤声的问:“可不可以带我离开?”
当时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庞,眉梢微微的挑了挑,与她轻笑道:“小朋友,成年人所谓的带离开,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楚予恬揪着他衣角的手不肯松,半响才道:“我二十一,成年了。”
一如她当时的选择般,楚予恬松开攥紧的小手,一个翻身,主动再次对着傅谨珩的唇深深的吻了上去。
明白了她的选择,傅谨珩也不再犹豫。
“我比较喜欢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他说着从无名指开始撤掉手上的白色手套,常年不见阳光而显得有些过于冷白的大手,轻抚过楚予恬的脸庞。
“小朋友,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我对你温柔点。”
傅谨珩一开始的确如他说的一样,温柔耐心,但等她渐渐地适应后事态一度失控。
楚予恬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失去意识睡着的都不知道,只是等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极致奢华的酒店套房内唯独只剩下她一人,楚予恬强忍着不适感,从床上坐起来,回想着昨夜的疯狂脸颊一阵滚烫。
心里也满满的都是幸福跟雀跃。
直到——
她看见床头柜上的一张银行卡,以及卡下那张印着酒店logo的便签纸上除了一串六位数的密码之外再无其他信息的留言。
楚予恬那颗雀跃到飞到天堂之巅的心脏,瞬间被抽走了飞翔的能力,重重的砸落在尘埃中,变得灰扑扑的。
她知道傅谨珩的意思。
钱‘货’两清。
谁也不欠谁。
连呼吸仿佛都在隐隐作痛的感觉,很快就被楚予恬自己调整好了。
她虽然暗恋爱慕了傅谨珩整整十年,但傅谨珩的记忆里也许早就没有她的痕迹了,这些年楚予恬也只是想拼命的努力,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傅谨珩几眼,她就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这次的亲密接触完全是她意料之外的意外,是她做梦也不敢想的惊喜!
她应该知足。
楚予恬收好东西,奢侈的打了回出租车来到跟母亲租住的两居室后,从宝贝的纸盒子里翻出一张字面陈旧折痕甚至还有好几处破损的A4纸。
还印有XX医院字样的纸上,从上到下都是她当年以及到现在的字迹,标题是——【愿望清单】
0.傅谨珩。
1.希望妈妈早日康复。
2.考上市一中。
……
从小到大完成的愿望她都在后面打了一个勾勾,而序列号为【0】的傅谨珩是她后来加上去的,不甘心将其排在第2位,于是就有了【0】这么一项。
在傅谨珩的名字后面有一颗红色的小爱心,小爱心下是她第一次遇见傅谨珩的日期。
楚予恬找来红色的笔,在那颗已经有些许褪色的小爱心后面,小心翼翼的又补了一颗色泽艳丽的小爱心,在下面写上了昨天的日期。
做完这一切后,楚予恬满足的笑起来:“正好是整整十年。”
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的时候,就已经有这么一个人从天而降的闯入楚予恬的心里,他的名字叫——傅谨珩。
……
次日大二的专业课程一结束,楚予恬就骑着自己的小电驴,直奔大学城附近的一家超市,开启了配送员的工作。
自从十一岁家道中落,父亲留下一堆债务跳楼自杀,母亲也在那时候重病在医院急需用钱救命之后,楚予恬就养成了对金钱的忧患意识。
即便现如今靠着母亲跟自己已经还清了债务,但她趁着寒暑假跟课余的时间,一直在打工。
这份配送员的工作,恰恰是她众多兼职中最喜欢的一份,因为……
忙碌了三个小时后,看着手机里新收到的订单信息,楚予恬那双连睫毛上也挂了颗汗水的眼睛徒然一亮。
将水杯往地上一放,站起身就要往超市里冲。
同事都被她那迅速的动作给弄震惊了:“欸,小楚,你不休息了?”
楚予恬头也没回:“不了!”
这单可是傅谨珩家的阿姨下的,她得去盯着让超市员工挑最新鲜最好的才行。
饭后,楚予恬婉拒了祁玉亲自送她回去的提议,目送闺蜜将悍马朝着酒吧街的方向开去后,一直在餐厅附近等着。
很快傅谨珩打着电话从餐厅走了出来,听声音是说饭局结束了,让司机来接他。
慌忙的整理了一下衣服跟发丝后,楚予恬快步的小跑到傅谨珩跟前。
“傅先生。”
傅谨珩的那标志性的桃花眼抬眼看向她,没说话,薄凉的眼神,与前夜的炙热就像是完全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似的。
楚予恬甚至都生出了几分想退怯的心思,但心里的那股强烈的不甘,还是驱使着她,鼓足了勇气。
“上次您给的钱实在太多了,让我实在是心有不安。”楚予恬巧若倩兮的扬起唇角,抬眸水光潋滟的眼睛注视着他:“所以,我想再多送傅先生一次,不知道傅先生意下如何?”
傅谨珩闻言眉上的红痣不着痕迹的微挑。
如果不是楚予恬尾音中的轻颤,他还真就信了楚予恬的本来面目就是一个勾魂夺魄的妖精。
但这明明是个彻头彻尾的小白、兔,却故意把自己包装得跟十分轻贱的样子,还真勾起了傅谨珩的兴趣。
再加上那晚欢愉的记忆……
傅谨珩的眸色不由的深了深。
正巧这时司机也已经将车开了过来,傅谨珩似笑非笑的示意着车的方向朝她扬了扬下巴:“上车。”
忙了一天,楚予恬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模样有多‘邋遢’,所以在上车的时候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没跟傅谨珩进后座,而是坐到了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座。
在傅谨珩的示意下,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酒店,依旧还是上次的那间顶层的专属套房。
直到楚予恬洗完澡,裹着一块浴巾出来的时候,那双还戴着白色三筋手套的大手才紧紧的拥住了她。
深吻到楚予恬眼睛里都泛起一层泪光的时候,傅谨珩才终于肯松开他。
腕口绣着浅金色山茶花logo的大手伸到楚予恬面前,诱哄道:“小朋友,帮哥哥把手套摘下来,方便我们继续?”
楚予恬红着耳朵,从小拇指开始一根根的撤掉傅谨珩手上的手套,露出那双因常年未见阳光而过于苍白的大手。
退去手套,傅谨珩就像是解开了某种禁忌,连充满冷气的房间空气也仿佛在瞬间被点燃。
……
热情退去后,傅谨珩没有任何留恋的立刻起身去洗澡,楚予恬紧裹着还留有他体温跟味道的被子,乐呵呵的傻笑着。
感觉心脏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浴室的水声停止之际,傅谨珩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也同时响起一阵性感的蓝调女歌声。
楚予恬按耐不住好奇的探头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她脸上的雀跃的笑容顿觉就僵住了。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名字是【韩韵雅】。
应该是为韩韵雅特意设置的铃声,所以傅谨珩腰间只围着一张浴巾,头发还往下滴着水便从浴室冲了出来。
抽了两张抽纸暂替手套的存在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
楚予恬只能依稀的从漏音中听出来是道年轻的女声,与刚才性感的女歌手是如出一辙的,但听不出具体。
傅谨珩轻轻的“嗯”了一声:“我去接你,等我二十分钟。”
电话挂断之后,傅谨珩很快就穿上了自己的衣服,似在打领带之际才恍然的想起来还有楚予恬这么一个人。
傅谨珩开口与她道:“这里是酒店留给我的房间,你可以休息好了再走。”
“谢谢。”楚予恬好不容易才从有些沙哑的喉咙里挤出这么两个字。
但开完口楚予恬便后悔了,早知道嗓子哑得这么难听的话,她就不开口了。
如果不出意外,这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次能跟傅谨珩说话的机会了,而她却喊哑了嗓子,连留给傅谨珩最后的这一印象都是糟糕的。
楚予恬将自己的脸又往被子里埋得更深了些,只留一双眼睛注视着傅谨珩那倒三角形的背影。
也不知是幸或不幸,傅谨珩根本没在乎她刚才道谢的声音好听或难听,拿出一双崭新的手套戴上之后便径直离开了。
听着房间‘咔哒’关上的声音,将自己紧紧裹在被子中的楚予恬,却只觉得冷。
韩韵雅回来了,她就连这点贪恋的资格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