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霞区的天空上，乌云滚滚，大雨不期而下。

程念念坐在公交车上痴痴地看着雨滴顺着车窗滑落，脑海里一直萦绕着医生的话。

脑癌晚期，最多还有三个月——

她的手落在熟悉地电话，拨打过去，电话里传出男人好听却冰冷的声音：“有事？”

程念念攥着诊疗单，嘴角强扯出一抹笑意：“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今天能不能回来陪我。”

“我说过很多次，没事不要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头程念念听着男人不耐的声音，以及女人娇滴滴暗喘，心蓦然一紧。

她掐着手机的指尖泛白，恍惚地应下：“对不起，打扰你了。”

电话那头挂断，传来忙音，程念念迟迟没有放下电话，车窗映着她的脸，上面不知何时爬满了泪痕。

她知道陆琰不爱她，身边莺莺燕燕从未断过，她很清楚，只是不敢拆穿。

她承认自己懦弱，怕拆穿后，仅剩的三个月婚姻都保不住。

……

弋江别墅。

程念念不到六点就准备了一大桌菜，而后像寻常夫妻一样安静地等着丈夫回家。

陆琰有洁癖，不喜欢外人，没有佣人，因此大小事都是程念念亲力亲为。

别墅的欧式摆钟转动着，时间悄然而逝。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她的心也跟着冷了，躺在沙发半梦半醒。

这些天，她感觉浑身都软软的没力气，嗜睡，可又睡得很浅，脑海总喜欢浮现各种奇怪的梦。

身体忽然一重，程念念被按着胸口猛然惊醒，有一瞬眼前一片漆黑，很快就恢复了光明。

男人冷峻的面孔近如咫尺，她可以清晰地描绘出他脸部凌厉的线条，恍然间发现当初那个程念念和煦的少年早已变成了成熟内敛的男人。

她的鼻尖一酸，苍白的唇微张：“夜枭。”

男人的眼底没有任何情愫，大手一把掐住了她的侧脸，炙热粗暴的吻印了下去。

“唔……”男人嘴里辛辣的酒味，让程念念的胃里一阵翻腾，她眼角含泪，不敢将他推开，

心里却是密密匝匝的疼，哑然出声：“不要……”

她不喜欢他碰过别人之后触碰自己。

“不要？”陆琰大手毫不留情地钻进了程念念的衣服，酒气很重，“你当初不要脸爬上我的床时，怎么没有说不要？”

程念念听后不再反抗，清澈的眼暗淡无光，就像一坛死水。

陆琰看着身下如同死鱼般得女人，顿时倒尽胃口，将她甩开，去往浴室。

程念念摔在冰冷的地板上，听着浴室的水声，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她在情窦初开时便爱上了陆琰，算起来，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当初的小姑娘已经长大。

可如今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程念念和煦的夜枭哥哥。

四年前，本该是她的表妹余霏霏嫁给陆琰，而她却被人算计，送到了他的床上。

余霏霏负气离开，再回来已经嫁了人。

她记得上次陆琰对她施暴，是在得知余霏霏结婚的消息，这次又是为什么？

浴室的水声戛然而止，程念念穿好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照常给他准备了温水喝。

男人裹了浴袍，走出来，幽暗的目光落向那杯水，而后又落在了程念念的脸上，沉沉开口：“她离婚了。”

程念念心口一怔，放在身前的手缓缓收紧。

余霏霏离婚了？！

“你知道该怎么做。”陆琰将衣服换好，穿戴整齐来到她的面前，声音冷淡。

程念念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眼底悲凉的情绪怎么也藏不住，哑然道：“你想和我离婚？”

她悲楚的眼神一针又一针地刺进陆琰的心头，陆琰胸口闷闷地，冷峻的脸却多了一分不耐：“我欠霏霏。”

霏霏——

程念念清澈的眼中满是死寂，她紧掐的掌心，有鲜血缓缓渗了出来，轻声呢喃：“那我呢？”

你就没有亏欠我吗？

“我会给你一大笔离婚财产，其他的劝你不要妄想。”陆琰冷冷落下一句话，转身要走。

程念念却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我愿意离婚，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陪我演一场三个月的戏，做一个爱我的丈夫。像寻常夫妻一样牵手、拥抱、爱我。”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很轻，几乎听不清。

陆琰却一字不差地听了进去，心里顿时升起了浓烈地厌恶：“你真是无可救药！”

“结婚的时我就告诉过你，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你。”

这辈子，我都不可能爱你……

陆琰离开后，程念念胃里一阵翻腾，身体的难受和心里的疼痛席卷而来，她在大厅里哭得昏天黑地。

将一把把红绿的药丸悉数吞进肚子里，脑海混混沉沉地，眼前被泪水染的一片模糊。

……

程念念不喜欢雨天，偏偏栖霞这座城市一下雨就是大半个月。

办公楼里，只听到陆衍打字的声音，忽而他停下来，认真地问：“你确定把温氏交给陆琰？”

程念念面色苍白：“他是最合适温氏的人。”

陆衍望着她越渐消瘦的身子，神色微沉：“但他不是适合你的人。”

程念念心底一颤，一丝苦涩在心底泛滥，她强忍着心底的委屈。

“继续吧。”

陆衍合上了电脑：“遗嘱以后再写，我陪你去医院。”

“我没关系。”

“程念念！我不想说第二遍。”

陆衍语气坚定，程念念不好再拒绝。